前情：“我把这叫做同命相怜雷达，”杰森说，“不瞒你说，我有个过于糟糕的父亲和一个过于优秀的兄长。”

预警：包含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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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漆黑一片，不只是光，他们说话的声音像是被墙壁吸收了，没传出什么回音。足下的地面在坚实中透出一种诡异的黏腻，每次抬脚都像把脸在玻璃上贴了十分钟后撕开。杰森不动声色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盔，看似普通的摩托头盔的内壁立刻显示出悬浮的电子屏，上面显示着动态的声波测距和含氧量监测情况。后者还算正常，氧含量显示这里很可能与外界相通。 但声波测距失效了，这证明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做心理咨询的好时机。但是去他的。众所周知，心理咨询从没有好时机。

菲奥娜认真地听着，而他继续说：“我的家庭比较复杂。我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最开始我们都不太会做彼此的兄弟，不过最后看起来他要比我更努力一些。他是那种想要所有人都开心的人，而且大部分情况下他都能做到——我是说，你肯定认识那种永远跃跃欲试而且魅力四射的人。因为他试图去把所有人联系起来，所以他也就成了所有人的中心。有些时候你会觉得他太过把‘关系’当成一回事，人应该活得自我一些；剩下的时间你则会为了他忽视了和你的关系而伤心，哪怕他并不是有意的。”

菲奥娜想起了她的一个朋友吉娜——漂亮、活泼，善于社交。她总是拉着自己去参加啦啦队活动，但自己往往只是在运动场里安静地坐着，看着吉娜和男孩子女孩子们谈笑，纠结着每一个插话的时机并最后错过它们。她总是感觉这实际上让她显得更加古怪和可怜。她希望吉娜别再邀请她了，可她说不出口。

她和杰森语无伦次地分享了她的感觉——这些话她从前从未向人说过。她不想让人觉得她对尽力帮助她的吉娜有什么意见，同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自怨自艾。

“我嫉妒他。”杰森笑着说，“而即使是他也不总能让我的父亲满意，这又让我在恐慌之中多出点宽慰，你明白吗？”

菲奥娜说我明白。我们为他人和我们一样不完美而高兴，斯蒂芬先生，这是不道德的吗？

是的，菲奥娜，这不道德。杰森说，然而我们并不是为道德而生存的，我们是为了生存而创造了道德。

他顿了顿，说：“我还有两个弟弟。”

把蝙蝠洞交给达米安，提姆·德雷克回到了地上的世界。这是个哥谭的晴日，轻盈的阳光从落地窗里照进韦恩大宅的长廊，在大理石胸像上反射出柔和的晕光。过往他和达米安在这里争论这座胸像来自什么时代。路过的杰森大声地嘲笑他们，声称那是自己十四岁的手工课作业。绝不肯相信的他和达米安把官司打到阿尔弗雷德面前，然而老管家却一本正经地认同了杰森的说法。提姆至今都不知道那是否是个玩笑。

他顺着楼梯慢慢地向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琴盒。他背着琴盒走出宅院，坐上叫来的出租车。司机询问他去什么地方，他拽着琴盒的背带思考片刻，答道：“老城怀特街。”

一群搞后现代艺术的年轻人在那里的废旧工厂里开了一座隐秘的酒吧，杰森带他去过。紧接着提姆就在一些所谓的“基础调查”中发现了杰森在附近置办的安全屋，设在这座废旧工厂的另一个厂区里。更加荒芜、安静。

杰森为此抱怨过五百次在这个家没人拥有隐私，但最后他还是在某次执行任务时带着提姆来这里休息。锈迹斑斑的废旧排气管之间悬下了几十副画作，操作台上放着巨大的玻璃鱼缸，柜子里到处藏着杰森的收藏——枪支、医疗器械和零食。他们攀着钢梯向上，在吊床上可以俯视整个厂区。杰森抓着吊床的绳索，一把没收提姆的工作专用PDA，感慨道：“我叫它七号。”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盒牛奶扔给提姆，让他现在就睡觉，不然就滚出他的安全屋。

提姆对这件事具有很深的印象。当然，他和迪克、布鲁斯一样仔细经营自己的安全屋，他精心挑选它们，二十三个监控随时盯着他的屋子，影像资料定期自动归档，存入特殊的硬盘。但他们都不像杰森这样，把自己生命的一面切割出来，放在自己的房子里，就好像他把它们都当做自己的家。

如今他再一次来到这座厂区，它和上次光临时仿佛没什么区别。世界无情，好像一个人的离开不能改变什么。提姆背着琴盒走进厂区里，按着记忆找到安全屋的入口。他并不意外安全锁通过了他的瞳孔扫描。他知道他来过以后，杰森一定已经在这里录入了他的数据。

坐在上次躺过的吊床上，抱着琴盒里取出的吉他。这是杰森送给他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年轻的提姆·德雷克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茫然。他已经很久没有时间弹吉他。他将它穿越半个城市背到这里，却不知道该弹什么。

远处鱼缸里的鱼儿和他遥远地对望。

提姆·德雷克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他突然跳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彭彭作响。他决心找到杰森的其他安全屋。这里有一缸鱼，一些画和一屋子军火，安静地等着主人慵懒地注视他们。那么在这座城市的其他地方，一定也有不一样的空间，安放着一个青年在这世界上创造的作品。

他会找到它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