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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骨(空条夫妇)【后篇】

后篇的叨叨:

1、预警同前篇。阿强×空条夫人(徐伦母亲),时间点今年,阿强死亡七年后。徐伦存活设定。后篇从婚后写到阿强死亡。夫人主场,谢绝任何bl。前篇链接点我_(:з)∠)_


2、提醒大家注意前期是90年代初,所以没有电邮短信,联系很不方便。

3、婚姻失败阿强要负大部分责任,但知道英雄与宿命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我们也很难忍心去责备他。

4、后篇写得很烂,想表达的东西没表达充分。我要是不这么菜怎么会写成这个鬼样.jpg  算是第一次给墙头交万字党费,嗯,我认清了我自己,下次不会再搞了。石之海里都是我的泪。

5、最后,仍然感谢大家阅读。深鞠躬。

 

 

七、

我们的女儿徐伦出生了。

她是个健康的孩子,出生得十分顺利,并没有让我受太多折磨——她一直是这样的孩子,她的生命可能会面对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比如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比如面对无情无理的命运,但她从不因此让我难过。

毕竟她是一个温柔的孩子。

从疲惫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承太郎坐在我的床边,抱着我们的女儿。他没有什么表情,但他的姿势颇为僵硬。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他是一个杰出的研究者,不限于他所感兴趣的海洋,他对生物的了解非常细致和广泛,我保证他能连贯流畅地举出几十种生物哺育幼崽的方式。但他对自己的孩子手足无措了。他借阅卡上的十几本育儿教材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僵硬得像被施了石化魔咒。

“我打赌,”我陷在枕头里笑他,“护士刚刚纠正过你的姿势。是不是应该找石膏给你倒个模?”

笑够了,我对他说:“你抱过你的宝贝啦,现在我可以抱一抱我的吗?”

他如释重负地把那个小小的婴儿连着襁褓小心翼翼地交到了我的手上。

襁褓里的她紧闭着眼睛,拳着小手睡得正香。她怎么会这么小呢?这么小,但是在呼吸,在睡觉,或许还在做梦,真是不可思议。我轻轻地抱着她,想:这是我和承太郎的女儿,我们的孩子。

 

八、

在徐伦很小的时候,承太郎就仿佛十分忙碌。

他终日在图书馆或者机房学习和工作,有时会突然地从那里消失,从世界的不同角落匆匆打回一个电话。我能听到那头传来的风声和他声音里的颠簸。有些时候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可能是在海上追逐一个鱼群,也可能是在临近北极的冰山间穿梭。而我只能被动地等待和想象。在清晨,我给徐伦喂了早餐,推着她的婴儿车去花园里晒太阳,和遛狗的邻居打招呼。这时候我会突然想起他,想他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在做什么;是不是在追逐一头孤独的蓝鲸,追着它直往远洋。我平凡的安居和他惊心动魄的冒险似乎相隔得十分遥远,以至于我只能从他新完成的论文和报告的片段里窥见他生活的剪影。

偶尔他会在深夜突然归来,不开灯也不进房间,悄无声息地在沙发上睡上三个小时,然后若无其事地煮好咖啡和徐伦的牛奶,前往学校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徐伦不很容易见到她的爸爸,但是她仍然喜欢她的爸爸。毕竟爸爸有力且可靠,爸爸能轻松地单手抱起她,替她的洋娃娃制作家具,或是从世界各地带回玩偶和糖果。承太郎在家的时候,徐伦总会缠着他。永远能准确地接住她扔出去的皮球的爸爸几乎是小女孩的英雄。他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小小的徐伦偶尔会去抱着他的腿撒娇,借着他伸出的手的力道爬上他的膝盖,坐在他的腿上玩耍。他轻轻地用左手环着徐伦,在她玩累了睡着的时候默不作声地调低台灯的亮度,直到我来将她抱回床上。

那个时候,看着我灯下的丈夫和女儿,总是有无限的宁馨。他始终是个很温柔的人,即使时常显得有些笨拙。

 

九、

但我也逐渐察觉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之下浮动的暗潮。

我曾经在他的桌面上看见过一张照片,边缘已经微微发黄。照片似乎是在沙漠里拍摄的,图中的五个人望向镜头,正露出掩饰不住的明亮笑意。

我看见它的时候,他也用余光瞥过那张照片。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转瞬即逝的奇异的神情——可能夹杂着怀念,又隐隐有些迷惘,我从未见过他那样安宁和沉痛的目光。

那一瞬间我的确为他的神情感到心惊。因为那样的安宁和沉痛仿佛并不属于日常和生活,不属于平凡的人群,似乎浸染过漫长的悲怆的疼痛和强大的冷静的克制。又一次,他让我想起了那年夏天观鲸的时候他望向大海的深沉炽烈的目光。

我没有露出异色,只是指着照片上的黑衣青年明知故问:“诶,这是你吗,承太郎?”

他看着照片里十七岁的他,我错觉他几乎兴起恍如隔世的叹息,而他终究没有。

难以置信吗?然而事实如此,我对我的丈夫感到陌生了。抽离开那些细碎的生活,不去看身边环绕的一切——那些修建草坪的工具那半瓶钢笔墨水那刚刚熨平的大衣,突然以旁观者的冷静和冷淡审视我的生活,我突然发现,我的的确确对我的丈夫感到陌生和无力了。

杰克和安娜还摆在他的书桌前吐出稚嫩的新刺,油煎的培根在吐司上散发香气,徐伦的儿童床边的铃铛正发出清脆的响声,安宁的甜蜜的生活伸展着它温柔的令人沉酣的团丝,缠住每一个悄然逝去的日子。然而,空条承太郎,我的丈夫,似乎和这一切都隔绝着。他一个人站立着,不发出声音,不惊动这种安宁,但他始终没有融入。他仿佛和我并不生活在一起。

我问他那个照片上有着红色头发的清秀少年,问他那个魁梧的阿拉伯裔男人,问他那个笑容灿烂的银发青年,他微不可查地垂下了目光,说那是他的朋友。

“你们现在还联系吗?或许哪天我们可以请他们聚会?”我望着他诚恳地笑问,而他再也不愿意多说,将照片夹进了笔记本中。

他沉下去了,他漂浮起来了。我凝望着他,他避开了我的凝望。

 

十、

他越来越忙碌。

事情回忆到这里总显得模糊失真,究竟是为什么渐渐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即使今天我也很难说清。或许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就是含糊而又决绝地滑向了结局。

印象深刻的转折点是徐伦六岁那年的一场急病,连续的高烧持续了将近一周。医生的预约排到了三天之后,而徐伦的烧很严重。晚上,她不时因为难受而发出半梦半醒的哼啼和呓语。惊痛和忧虑攥着我的心脏,后半夜她终于病情稍缓浅浅睡去,而我不敢睡着,只能坐在黑暗里注视我的孩子,替她翻动浸过凉水的毛巾。巨大的不安在深夜降临,像寒冷的露水降临白桦林。黑夜里传来不属于白日的悠远孤寂和恐怖的声响,床之外的世界好像一寸寸崩坍了,只剩下我和我的女儿。

第二天清早,我揽着额头滚烫的徐伦,给他的研究团队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师兄客气地告诉我:承太郎他去日本了。

“似乎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毕竟是家乡啊。”电话那头的男人语焉不详。

挂断电话我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失望的情绪剧烈地涌动上来,让我身体里的热量全涌上了头颅,从呼吸里重重地喷散到空气中。沉默中,怀里的徐伦突然发出委屈的哭声:

“我不喜欢爸爸了。”她哭着说。

她本来是最喜欢爸爸的。我咬着牙辗转寻找他现在的联系方式,直到他在日本的酒店里接起我的电话。他低声说着抱歉,语调平稳冷静;而不知不觉间,我的声音却在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委屈里升高。

他不能赶回来,而我失控地拔掉了电话线。我们两个打成了平手,两败俱伤。

两个月后他从日本赶回,我仍然在生他的气,我们冷战了两周,而后他又一次突然地离开了美国。愤怒一脚落空,我们的冷战这样荒诞地结束了,也或许因此再也没有结束。

 

十一、

一个二十岁的男孩的深沉的孤独是致命的,任何一个女孩儿都会被其蛊惑。她们都会幻想自己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能够结束那种孤独。然而她们大多都失败了。

不幸的是,我正是其中一员。在他凝望海面的时候,我觉得他是冰川下遨游的巨鲸。我以为我曾经努力融化过那些坚而厚的冰层,却在久远的时光里逐渐地不情愿地发现,他把他的心沉在了深海的某一处远方,而我永远也碰不到。

那种渺茫的失落感令我微颤。

意识到我不是幸运者的那一天,我在透进阳光的落地窗前沉默地站了许久,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

漫长的旅途结束了,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候。

我们离婚了。我决定带着女儿搬到西拉住着的城市南部。我平静地打电话告诉西拉这个消息,她深吸一口气,仿佛隔空用力地抱住了我,并且说:“你要幸福啊!”

我想我可以,我也会努力幸福。临行那天,我牵着徐伦温软的小手,带着她和父亲告别。她还不很清楚告别的意义,也说过她不喜欢爸爸了这样的话,但她还是扁了扁嘴想要哭出来。

承太郎俯下身,抱起了她。

我不愿意女儿怀着恨意和悲伤记起这一次告别,于是尽可能地灿烂微笑:“徐伦,给爸爸一个kiss可以吗?”

她小脸上的泪水蹭在承太郎沉默的侧脸上,最终还是委屈勉强地亲了亲抱着她的爸爸。

我拍下了这个瞬间,在新家安居之后,我将这张照片洗了出来,连带着徐伦几张废弃的“随笔”,一起寄给了他。

不久之后我收到他的回信,仍然是他清晰有力的字体,只写着“收到。谢谢,克里斯塔尔。”

信纸末端,他签名郑重。

 

十二、

我们始终保持着不多不少的通信。即便他像是个不负责任的糟糕的父亲,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和她的父亲之间的关系被斩断。但我从不期待他的回应,直到徐伦突然入狱。

我不相信我的徐伦会杀人,我不能接受我的徐伦要在牢狱之中度过她最美好的年龄,我不能忍受我的女儿背负着冤屈住在牢狱里。晴天霹雳天旋地转之后,我又一次打通了他的电话。

时隔近十年,承太郎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我可能有些慌乱,可能带着一点哭腔,但他的声音和无数次回忆和想象一样,冷静坚定如金石。

这个时候,我微微地安下心来。

我转交了他要送给徐伦的东西,随后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至今仍不知道。但最终我的徐伦疲惫地归来了,也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她拉着她的行李箱站在家门前,仿佛不敢踏进家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女儿在短短的时间里长大了很多,有力了很多,坚强无畏了很多,又从来没有这样无助。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想安慰她,于是我拥抱了她,她用力地回抱我,似乎不想让我看见她的表情。她把脸庞隐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像这样就能减轻我的注视。

“妈妈,有一个坏消息。” 我的女儿徐伦在犹豫, “父亲他……他遇到了意外,是因为我。我没有保护好他……对不起,妈妈。” 

“啊,这样……”我下意识地明白她骗了我。可是我漂浮了起来,我的身体相信了她,继续搂住我的女儿,抚摸她的背脊,扳过她的脸庞,擦拭她的眼泪,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而我的灵魂则在微微的空虚里茫然四顾。我好像并不悲伤,好像那个男人是我注定已经飘远的年少时光,也只是年少时光而已。从一出现我就知道那样的光芒那样的欢乐那样的微凉的夏日的清晨和海会绝不反顾地消失,而我最终也没有伸出手去挽留。

直到徐伦托住我的脸颊,说:“妈妈,别哭了。”


我出席了他的葬礼,在他漆黑的棺木和白色的百合花前双手合十为他祈祷,为他默唱一支送行的歌谣,为他祝福。过去的一切和一切的过去都飘摇着降临,皎洁的光芒洒落在现实和回忆的交界,而他安静地躺着,仿佛陷入了一场宁静的沉眠。

我知道我的丈夫,曾经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深海里勇敢地遨游过,深沉地呼吸过,有力地搏斗过。我知道他曾经经过千里万里的荒原,最终在一片他的海缓缓下落。然而他巨大的骨架洁白如凛然的冰雪,会照耀每一片他曾经有过无人听懂的歌唱的土地。

而我,我只是站在海边;我始终没能踏入他的深海。我只是见到他行过,短暂地浮出水面,向天空呼出一口长气。那一瞬间我们目光相交接了,而后彼此分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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