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想欢迎评论或私信交流。
性取向靠谱成年男性。
产粮主体在合集,有兴趣了解请继续看置顶,感谢!
 

乌鹊南飞(三)完结

武侠,原创,无CP。

有点复杂,好多势力,没展开,大家将就看吧。

居然,有五千多字_(:з」∠)_ @念动力喵喵 

晋王今日出现得尤其晚。不过他面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满面春风,袍袖翩翩,一出现,就把堂中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今日这夜宴,是为庆贺晋王新得一幅王右军佳作而办。晋王是当今天子的长弟,和当今同为庶子,母亲却是当年最为受宠的孙贵妃,曾经大有人君之望。若不是庚戌之变事发突然,章仁太子全家惨死,只余下当今抚养的小小孤女;先帝难以经受打击,猝然病逝。为了稳定局势,朝臣和周太后秘不发丧,扶立庶长子登基,大有人以为先帝会立晋王为太子。

因此晋王虽为亲王,在诸位亲王之中,地位仍然相当超然。他这场夜宴,有这么多人前来捧场也就不足为怪了。

酒至半酣,礼部左侍郎封宽想着明日要去公署视事,礼也到了,人也到过了,这礼数应当周全了,便起身想要离去。之前王府侍卫说小厮不得上晋王之堂,因此只有他孤身,不引人注意地走到了正堂的门口,却被两位侍卫拦住了。

侍卫也是王府的侍卫,封宽不敢颐指气使摆大人架子,拱拱手道:“本官不胜酒力,要回去休息了,还劳开门。”

那两名侍卫笑道:“大人还不尽兴,是看不起王爷么?”

封宽忙道:“岂敢岂敢,本官明日还有公务,实在不能随喜,还请行个方便。”

那两人却不给朝廷二品大员面子,虽然赔笑,却就是不让出厅门。

封宽心中微微有不妙的预感,也只好返回坐席。刚刚坐定,便听晋王挥停了歌舞,扬声笑道:“今日,本王不仅有王王右军奇作,更有一名奇女子,要引见给诸位。”

众人只当是受宠的姬妾歌姬,再过便是孝女贞妇,无有不捧场的,皆是叫好。

晋王朗声道:“这位奇女子,以一己之身保存皇嗣,如今更揭发奸恶,要一正乾坤,可谓忠孝刚毅,令人慷慨!”

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晋王环顾四周,似乎颇为满意,随即面露悲愤,向前大声道:“诸位皆是我大桓忠臣,皆知我兄章仁太子之事。皇兄英雄神明,惜乎死于小人之手,怎么不令人哀痛!”

众人不知其意,只有少数人稀稀拉拉地跟着附和。

封宽心想,当年事楚王与章仁太子争位,发动庚戌之变,调集精兵强将攻打东宫,尽屠妇女童子,最后兵败身亡。只有“大王”,哪里来的“小人”?

他那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了,却只好屏声静气地听下去。

晋王挑眉拍案道:“谁能想到,当今天子,正是当初挑唆楚王的小人!”

一众皆惊,堂下顿时议论纷纷。却听晋王拍手道:“请皇嫂!”

一名穿着华贵的女子健步上堂,艳色悲容,向晋王行了一礼。晋王忙扶住,向众人道:“这位,便是当年章仁太子的选侍——雷夫人!雷夫人不仅逃出生天,留存真相,并且保存了我先兄血脉,章仁太子嫡长子!”

封宽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惊讶了,此时却是又一惊:“章仁太子嫡长子!当年若是冢孙在世,何至于庶长子登基!”

晋王从袖子中取出一块玉牌,示与宾客,扬声道:“小王所言,有皇太孙玉牌为证!”

这便是偷换概念了,嫡长孙地位虽要,先皇在世之时却并未封为皇太孙。不过这腰牌的确是诸王赐名之时颁造,如同皇后金册金宝,是能够作数的皇家信物。

此时,场上骚乱已经难以遏制。众人议论纷纷,有机灵的欲仿效封宽逃席,侍卫却已经拔出刀来,不让这其中一人走出此厅。

晋王临高大呼:“徐子明那般不忠不孝无君无父之人,怎能侮辱祖先基业?!”已经直呼当今名讳,乱局中,突然有人振臂而呼,声音粗豪雄浑:“愿随晋王,驱逐昏君!”

场上已经纷乱,也不知谁是晋王亲信,谁不愿加入乱局,这一呼之下,只听见满堂响应。那男声又大呼道:“违逆者即为附奸,当斩!”

“当斩”之声又起,竟有山呼之势。

晋王脸带悲愤,举起酒盏道:“诸君随我尽饮此酒!”说罢一饮而尽,将空盏示与众人。

“啪!”清脆之声传来。

晋王正欲摔杯于地,没想到有人抢了先,不禁恼怒,循声看去,却是太常寺卿柳朴。柳朴摔了酒盏指着晋王大骂道:“当今贤明,岂容污蔑!乱臣贼子,敢称忠义?!”

晋王一眯眼睛,早有侍卫上前,一刀砍倒柳朴。晋王在一片尖叫中冷笑道:“柳朴老贼违逆当斩,可还有同党么?”

场上静默无声。

晋王改换笑容道:“请诸位满饮此杯。”

前车之鉴不远,无人敢不从。

戴开走上前去,对晋王附耳道:“此时便请诸公于檄书上留名,免生变数。”

晋王点头应是,当场便将檄书传下。有人虽饮了酒,却知一旦在檄书上签字,便无可回头,不肯签字,便被侍卫拖到一边。晋王欲命人将这些不配合的大臣富商当场杀死,戴开又道:“已经立威,不若留作人质,或是留作祭旗之用。”

檄书传了一圈,亦有二十余人名字留下,此外尚有近二十人不肯签字,被拖到一边勒令跪下。晋王将檄书浏览一遍,喜上眉梢,递给戴开,拱手对站着的诸人道:“诸公明智纯忠!”他正欲发表演说激励众人,却突然感到脖子一凉,随即视角一转,看到了锦绣堂皇的梁柱和藻井。他正奇怪,却转不过头来,恍然才发觉,自己的头颅已被砍下。

戴开左手持檄书,右手持利刃,刀上鲜血滴落不止,晋王无头的身躯在他眼前倒下。年轻的脸上溅满了血迹,厉声道:“奉旨讨贼!”

惊变陡生,晋王侍卫没有想到晋王一向亲厚的戴开会突然发难,皆是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同僚干净利落地一刀砍死,迅速控制了场中签字的众人。

戴开用刀挑起晋王的头颅,看着场下的十数名晋王侍卫统一挽起了左袖,露出了里面的黑纱——枭卫的标志。看着随着谋反的诸臣之中有人跪倒哭叫辩解说自己是被胁迫,看着最开始响应的那男人——武威将军王铿自尽不成,被枭卫扭断胳膊捆绑起来,看着最开始砍倒柳朴的侍卫亦露出左袖黑纱,沉默着将柳朴扶起——柳朴竟然只是皮肉之伤!

戴开不禁有些恍惚脱力,想起之前那声音低沉的黑衣男人的话:“如若有变,好自为之。”

当然,他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凭他一人之力,没有枭卫协助,杀晋王也未必能成此平叛全功。

他骑马出晋王府前去面圣的时候,恍惚脱力之感仍未消去,只觉得冷汗密密湿透后辈重衣,夜风一吹,透心寒彻。一抬头,乌鹊南飞,寒鸦哀鸣,竟似无枝可依。

 

 

温平公主今天过的很有意思。她一早上,被她皇叔父身边一个亲近侍卫接走,送去她皇祖母宫中玩耍,却在太后宫中,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那少年十六七岁,生得清秀,只是眉宇间重重忧色,时常习惯性地皱眉,显得有几分阴郁。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温平公主,神色有些复杂。温平一时觉得他是要哭了,然而这少年最终却笑了起来。

他一笑起来,虽然还是有些不合他这年纪的阴沉,但终究看着好看又好相处了许多。温平公主从小被人娇养,也不怕生,就问他:“你叫什么?”

少年看着她,想了想,轻声回答道:“我叫魏往子,魏国的魏,往来的往,儿子的子。”温平觉得这名字有些怪,又直觉这少年说名字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过她很少见到宫外的生人。仆役宫女见了她总满脸堆笑,反而觉得这少年新鲜,便问这少年:“那又怎么在我皇祖母的宫里呢?”

少年看着她,含糊道:“我是太后娘娘母家的亲戚。”

宫中女子地位高者,偶尔是会有亲属能来探望的。若是妃嫔,宫禁极严,但对于太后,就不能再有什么规矩了。皇帝以孝示天下,太后当年又有扶立之恩,对太后亲族更是优容,太后母家侄女姐妹常有入宫者,因此这少年的说辞也还说得过去。更加上温平看着这少年确实和她皇祖母有几分相貌相似,那忧愁起来的样子尤其相近,便也不疑有他。正巧周太后贴身侍女菱香奉上点心,便邀请那少年和她一起。

那少年摇了摇头,拿了块糕点,掰开一点,丢进银杯里,又倒了点水化开,见白银的杯子光洁如新,才把那块缺了个角的梅花糕递给温平。

温平十二岁,若是搁在乡户人家,已经能够当家了,可她养在深宫,得她叔父叔母百般宠爱娇养,反而一派天真,笑道:“你太小心了!哪就有人来害我!”她推开那少年的手,自己取了一块吃,一边吃还一边数落那少年:“你不知道,宫里的东西都是有人试过的,不会出错。”

少年无奈地笑笑,点心捏在手里,却是没动。

这少年居然比公主还要小心,公主却不察,拉着这少年,叫他陪着自己看花,写字。少年话并不多,只是沉默,一双眼睛却时时刻刻都看着温平,叫做什么便陪着做什么。等到晚间那姓林的侍卫来接温平,温平还恋恋不舍,仰头问那侍卫道:“魏哥哥在宫里留宿么?”

她之前一概不用称呼,此时忽然冒出一句“魏哥哥”,那少年的眼睛倏然一亮,很快却又黯淡了下去。

林侍卫似笑非笑地看了若有所失,甚至隐隐有些悲切的少年一眼,哄道:“外臣哪有在宫里留宿的道理。公主想见,下次请魏公子来便是。”

 

 

林迁木把公主带回了公主自己的居处,便更了衣去见正化帝。两名黑衣枭卫各自托着一只锦盒,已经在便殿前等候,和他一起上殿。

他面圣从不跪,是天大的优容。当下便向正化帝禀报了晋王作乱,武安侯怀义秉忠将其诛杀的事。

正化帝叹息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朕失察失教,有罪于焉,后世难免有郑庄之讥。”

林迁木低头肃然道:“尧不能教丹朱,舜不能化弟象,晋王无臣道,自取灭亡,陛下勿为此挂怀。……另外,还有两名首恶,亦已伏法。”

他伸手做了个简单的手势。那两名枭卫便同时打开了手中托着的锦盒。

  正化帝起初并不经意,只瞥了一眼,便猝然惊立而起,脸上神色皆变,不顾失仪,指着那两个锦盒嘶声喝道:“林迁木!你!”

  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林迁木盯着他衣角上因剧烈的颤抖而波动的龙纹暗绣,从容跪下道:“这两罪徒图谋不轨,危害国祚,已经伏诛。陛下息怒。”

正化帝一边剧烈地喘气,上下牙齿磕在一起,发出“咯咯”的轻响;浑身却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林迁木又做了个手势,那两名枭卫便面无表情地上前数步,让正化帝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两个锦盒里放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妇的头颅。

少年清秀,少妇美艳。

正化帝不再出声,盯着那两人的面孔,眼泪无声落下,片刻间已经泪流满面。他踉跄后退一步,颓然坐回龙椅上,闭上了眼睛。又半晌,才缓缓说道:“林卿,你那颗心,可是肉做的么?”

林迁木平静道:“天子岂可受制于人。”

正化帝不再说话,只靠在椅子上落泪。林迁木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跪着。大殿中一时无声。

过了许久,正化帝才睁开眼睛,用衣袖拭去眼泪,沙哑道:“近前来让朕看看。”

他端详着那少年清秀的眉目,轻声道:“果然……极像故人。”长叹一声之后,他疲惫地挥了挥手,道:“拿下去吧,棺椁以亲王礼厚葬。”

枭卫正要奉命下去,林迁木出声道:“陛下,不妥,宜以庶人礼。”

正化帝顿了一顿,哑声道:“……就以庶人礼。林卿,你今夜在此罚跪,天明再走。”

林迁木应是,跪着目送正化帝踉跄着怆然离去,露出了一个轻浅的微笑。

  

后记:

温平公主再见到林迁木的时候,仍把他当做皇叔父身边的一个普通侍卫,缠着他玩耍。旁边服侍的大太监陈瑞垂着眼睛,只当自个儿瞎了聋了。

凶名传遍天下,时人莫能测的枭卫大统领,动动指头政坛武林就要腥风血雨的林迁木要被小公主揪耳朵,居然还得自己主动弯下腰来把耳朵送到小公主身边,这样的奇耻大辱看了是要被戳瞎眼睛的,陈瑞只好不看。

但林统领不能当做没有,他还得配合地喊疼,顺便向小公主求饶。小公主极有成就感地揪着他的耳朵走了几步,听他喊“疼疼疼疼疼公主饶了我吧疼疼疼……”才松了手,看着他揉有点红了的耳朵,又有几分心虚和愧疚,忙道:“……不是我无理取闹!你是不是该打!我教你请魏哥哥来的,人呢?”

林迁木没有一点凶狠的样子,笑眯眯地说:“小魏公子说公主欺负他了,不肯来呢。”

温平公主气得转圈,伸出白白嫩嫩的手指指着他鼻子说道:“你这不是胡说!我才不曾欺负他!”

便有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轻轻道:“是不曾。”

温平公主回头一看,正是那叫魏往子的少年。那少年半个月不见,脸色反而好了许多,那重不知何处而来的忧愁阴郁,许是因为排解,销霁了不少,些微显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他见到温平公主和林迁木,倒是先向林迁木行礼作揖,才拜见了温平公主。林迁木微笑着回了礼。温平公主看着却奇怪,叫道:“魏哥哥,你怎么不先拜我,反而拜他!”

魏往子看着她温和地笑了:“若非林大人,我哪里能进宫呢?”

林迁木也笑道:“魏公子这是早拜了我,打发我早走罢了,属下就先行告退。”他一走,陈瑞也赶紧小步跟上。林迁木大步在前面走,陈瑞小碎步在后面紧赶慢赶,赶上了两步以内,听见林迁木轻声道:“陈公公,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说……”

陈瑞何等人精,赶紧点头哈腰小声应道:“老奴晓得,大人不消吩咐。”

林迁木点点头,说:“半个时辰之后,我的人来接小魏公子出宫。”说完这句话,他的人影便消失在了花丛中,好像是精怪现身,已经无影无踪。

 

 

叨逼叨:

魏往子是章仁太子嫡长子淮安郡王,当年被雷夫人拼死带出。化名是“未亡子”的谐音。

正化帝是个好皇帝,也是个人。他是真的不想杀侄子的,也是的确有一点希望侄子死的。

两颗头颅是假的,是为了让皇帝安心。

 

情节梳理一下。

雷夫人当时带着章仁太子嫡长子淮安郡王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即温平公主)顺着密道逃出,只希望保存太子血脉,不觊觎皇位。但孤儿难存,于是与太后商议,扶立先帝庶长子,太子长弟即正化帝,对外谎称淮安郡王已死。自己孤身带着淮安郡王出逃,将亲生女儿温平公主留下为质。

正化帝一方面思念兄长,一方面也受到淮安郡王的压力(嫡长孙的继承顺序并不比庶长子低),对温平公主十分疼爱。

晋王母妃受宠,不满于正化帝登基,意图谋反,反形已具。武安侯戴开外表纨绔,实则心机深远,迎合晋王。林迁木受命调查晋王,苦于晋王未反就不能治罪亲王,遂禀告正化帝,使温平公主“失踪”,另外放出消息,使雷夫人以为“晋王绑架公主,欲逼出淮安郡王”,遂将淮安郡王托付给祖母周太后,孤身现身晋王府。

雷夫人被林迁木“说服”后,去找晋王假意合作,更加稳固了晋王谋反之意。

戴开得到诸臣签字名单之后,当场斩杀晋王。

林迁木安排兄妹相见,假装诛杀雷夫人和淮安郡王,以安天子之心。

完毕。

评论(2)
热度(7)
© 咕井户玄苍 | Powered by LOFTER